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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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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見她如此認真的給他承諾,蘇言只是笑,也不知從何時起,光明在他眼裏,已經久的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。

夏微涼去了藥鋪抓了藥,又帶著蘇言去買了長香樓的糕點,才心滿意足的打道回府。

“你買了什麽?”似乎感受到了夏微涼頗好的心情,蘇言有些好奇。

夏微涼小心翼翼的將糕點從袖中拿出來放到桌面,笑瞇瞇道,“糯米糕和綠豆酥。”

“我也想吃。”整個房間都浸透了糕點的芬芳,蘇言竟被迷得也有些嘴饞。

夏微涼不肯給,將糕點抱在懷裏,一本正經道,“我替你醫病,你沒有報答我,還反過來想搶我吃的?”

“這是兩回事。”蘇言蹙眉,不高興了。

“一回事!”夏微涼幾近固執的斂起眉。

蘇言實在饞的慌,“就一塊。”

“一塊也不行。”夏微涼輕哼一聲,難得的固執起來。

蘇言擡手豎起三指,竟保證了起來,面色嚴肅,“微涼,就一塊,真的。”

為了一塊糕點鬧不和,夏微涼也頗不好意思,可是……這是她平生最愛的糕點,看在他如此有誠意,“……那好吧。”

蘇言吞了吞口水,夏微涼見他擡起手……竟將一盒都搶了走!

她有片刻直接楞在原地,隨後馬上回神撲上去,“蘇言!”

“我給你銀子,你再去買不就得了!”蘇言小心翼翼的護住糕點,不讓夏微涼近身。

夏微涼跳起腳來想同他搶,無奈蘇言一手舉過糕點,一手從後面摟住她將她制住,她根本就夠不著。

縱使夏微涼性子再好,也忍不住炸毛,一雙美目瞪得圓碌碌,“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!”

“那吃完了我再陪你去買嘛……”蘇言哭笑不得,又有些委屈……這明明還是用他的錢買的。

夏微涼冷哼一聲,“我不管。”

蘇言揉了揉夏微涼腦袋,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,“乖啦,我讓侍從再去買一份不就行了。”

門外立了兩道窈窕身影,女子凹凸有致,穿著一身雪白的襦裙,像天上誤落凡間的仙女,只是柔美的五官上寫滿失落。

“小姐,那我們還進去嗎?”一旁侍女小心翼翼開口。

鄭玲瓏拂袖,自嘲的笑了一聲,“不了,回去吧。”語畢,兩人便悄悄離開了蘇府,像來時那般安靜。

蘇梵來的時候,兩人就以這樣詭異的氣氛僵持著,微涼性子溫和,定是蘇言惹了她不高興。蘇梵瞇起眼掃過去,蘇言感受到了蘇梵質問的目光,無奈嘆口氣,老實交代,“我只是吃了她一些糕點,她就這樣了……真的……”

蘇言這邊話還沒說完蘇梵就跳起來,也不顧尊卑,對著蘇言腦袋就是一爆栗,“那是我請來的貴客啊!你幹嘛吃人糕點!你自己不會去買啊!快給人道歉!”

蘇言萬萬沒想到蘇梵居然幫外不幫裏,不禁有些委屈,他吃個糕點還得被人這樣質疑。見蘇梵和夏微涼都不肯退讓,他只好朝著夏微涼的方向向前傾。熟悉的男人氣息瞬間將夏微涼包圍,她擡起頭便看見他下巴利落的線條,蘇言的喉結動了動,聲音低沈,“是我錯了,都怪我。”

夏微涼現在是虛在蘇言的懷裏,白皙的臉上泛了淡淡的粉,尷尬的與蘇梵對視一下之後才咳咳兩聲,開口,“去喝藥,喝完去睡覺。”

蘇言哪還敢違抗,趕緊從蘇梵手上接過藥,一飲而盡,然後伺候洗漱之後,便乖乖上了塌。

等蘇言徹底沒動靜了之後,夏微涼才挽過蘇梵的胳膊,將她送出院子,“難為你還得幫我說話了。”

“明明就是他的不對……況且,長那麽大我還沒打過他呢,今天倒是過了把癮。”蘇梵嘻嘻的笑了起來,想起剛才那一巴掌心底就湧起一陣舒暢。

“以後沒事就多來陪陪蘇言。”夏微涼回頭,偌大的屋子看起來格外空曠,無端生出了幾分蕭條感,“他畢竟只同你關系較好。”說是在他上面還有四位兄長,在這兒住了半個月卻沒見來探望他一次。

蘇梵顯然沒有覺得蘇言有什麽寂寞不寂寞,嗔笑道,“這不是還有你陪著嗎,有美人服侍身側,他該偷笑才是了。”夏微涼淺淺笑一聲不再說話,將蘇梵送出了門之後她才回自己的房間。

蘇言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半天都沒睡著,滿腦子都是剛才夏微涼似是怒意又似是嬌嗔的聲音,不想還好,一想竟變得有些煩躁。霍一下爬起身,摸過一旁的盲杖,輕車熟路的往夏微涼的房間走去。

以為是丞相來問蘇言的傷勢,一打開門,只見蘇言左手摩挲著盲杖,右手扶著門,午後的陽光穿透他挺拔的身子打進屋,點點光圈斑駁在夏微涼的臉上,“走吧,陪我去買糕點。”

“吃了我的怎麽還餓?”夏微涼聲音軟軟的,帶著幾分舒散的愜意。

蘇言嘴角噙著笑,臉上堅硬的線條因為那抹淡笑而柔和,“是買給你,就當做賠禮了。”說著,也不顧她是否答應,便不由分說的拖著她帶路去了。

沒有經過丞相的批準就帶著蘇言離府,夏微涼顯然有些心虛:“要不我自己去買,你在這裏等我?”

蘇言心情似乎很好,“我就是想陪你。”既然蘇言都這樣說了,夏微涼自然只好奉陪,反正怪罪下來了也不關她的事情。

其實近半個月來每天都要針灸喝藥,毒已經徹底排出了,再堅持喝多半個月的藥,相信很快就可以恢覆光明了。如此想著,蘇言忍不住偏了偏頭,依舊是一片黑暗,卻多了幾分安全感——自從她來的第一天起,他就一直在好奇。夏微涼這個人,有著銀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,有著溫和耐心的脾氣,應該有著什麽樣的面容呢……應該是美麗的,他笑著想。

人來人往,生怕蘇言受傷,夏微涼牽住他的手又緊了許多。

存了一點點非分之想,他小心翼翼的問,“微涼,如果將我醫好了,還會留下嗎?”

“又不是只有你需要我。”夏微涼彎唇,似是在笑他的自私。

“哦……”明知道她會這樣說,可真的聽見了,卻比想象中的還多幾分失落。

“怎麽,舍不得我?”夏微涼眉眼彎彎,覺得有些罕見。畢竟將每一個病人醫好之後,他們眼裏都是感激,失落這種心情,似乎從沒遇到過。

被這麽一調侃,他居然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回答,畢竟潛意識裏,是不希望她走的。

初次見蘇言那孤獨的身影忽然又浮現出了腦海,夏微涼抿唇,聲音低低的,“放心,我走了還有蘇梵陪你呢。”

“也是。”蘇言笑起來,又有些不甘心——同樣是女人,那些閨中小姐與她相比,卻又好似少了些什麽。

待兩人慢悠悠的踱回府內,才發現整個府裏上上下下都在找他們。

丞相夫人已經在屋裏候了半天了。夏微涼心底暗叫糟糕,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帶著蘇言出府惹的丞相夫人發怒了……

蘇言沒有說話,緊緊的摟了她一下便松開,徑自往屋內走去,夏微涼低著頭跟在後面扶著,一聲不吭。

見著蘇言回來了,丞相夫人的臉上簡直樂開了花,趕緊迎上去,笑瞇瞇的,“阿言,你可算是回來了。姍姍都在這等大半天了。”語氣裏多少有些埋怨。

被丞相夫人這麽一提醒,夏微涼才發現屋內還有一人,正端莊的坐在八仙臺前,妝容精致,笑容溫和。

“姍姍?”蘇言笑起來,“怎麽來了也不先說一聲。”

“這次姍姍是來這兒住幾天的。”丞相夫人笑意盈盈的看了一眼鄭姍姍,將蘇言扶過去一同坐下。再擡眸,夏微涼居然還站在那裏,眼神有些迷惘的看著丞相夫人。夫人笑著抿唇,對夏微涼

這種不識相的態度有些無奈,“夏姑娘,這兒暫時沒事了,你忙活一天也該累了,先下去歇息罷。”

夏微涼微笑著應答一聲,乖乖回房。

丞相夫人此次的行為,蘇言也不是不明白。可是聽見丞相夫人這樣開口對夏微涼說話,竟還是有些惱怒的,畢竟人家是蘇梵請來的客人,“娘,我也累了,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吧。”

丞相夫人本準備開口,不料姍姍使了個眼色,對蘇言道,“許久不見也不同我說話,是不歡迎我了?”

蘇言拄著拐杖已經站起了身,聽見鄭姍姍開口,走向屏風的腳步才頓住,側頭笑道,表情有些生疏,“沒有,玩開心點,二哥明天就回來。”

一提到蘇離,鄭姍姍就噤了聲,丞相夫人趕緊接話,“那娘就擅自做主,替你給姍姍安排房間了。”

蘇言只是笑笑,不再答話,徑自繞過屏風,將拐杖床頭,擡手就準備解衣帶,不料帶子被他越系越緊,只得無奈的對著外頭喊,“等等!”

門外正準備走的鄭姍姍聽見了動靜,又馬上折回來,紅了臉輕輕問,“還有事嗎?”

蘇言無視了她,對丞相夫人揚聲,“娘,替我把微涼叫來。”

丞相夫人看了看有些委屈的鄭姍姍,氣的直跺腳,“你這孩子!怎麽不見得對姍姍如此上心!”

“那讓姍姍替我醫病試試?”蘇言順著床沿坐下,嘴角噙著笑,竟翹起二郎腿開始抖腳。

丞相夫人貧不過他,氣呼呼的去找了夏微涼。

其實夏微涼在隔壁已經聽得一清二楚了,一打開門見著丞相夫人沒什麽好臉色,心裏不禁叫苦連疊,蘇言你跟你娘鬥嘴能別扯上外人麽,受苦的可是她啊……

說是這樣說,蘇言有事情還是得幫忙的,也懶得再顧及其他,撇開了丞相夫人就往蘇言那兒跑去了。

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漸行漸近,蘇言的心情居然好了許多,還未開口,就聽見她柔柔的笑聲,“是不是帶子解不開了?”

“知道還不趕緊來幫忙。”她一直用的是獨特的方法綁,這半個月一直都是她來幫忙更衣,所以他也不知道這帶子要如何解,不過既然有她在,還擔心什麽帶子解不開的問題。

話音剛落,兩只修長玉指便附上了他的腰身,輕輕的,三兩下就解開了。

“等我眼睛好了,陪我去城北的桃花林看看。”蘇言的聲音很輕,像是說給自己聽,又害怕她聽不見。

“好啊。”夏微涼答應的幹脆,聲音裏也聽不出什麽歡喜。

兩人都沒再說話,夏微涼輕輕的退出房間,順便給他帶上門。

聽見夏微涼腳步聲越來越遠,最後帶上門留給他一片寂靜之後,他才爬上床——因為失盲的緣故,他的動作很慢,脫靴子,找被子,蓋被子。屋裏各個地方都點滿了蠟燭,燈火通明的。他擡手,輕輕彈指,滅去了眼前模糊的光明。

隔壁隱隱傳來了撞到桌子的悶聲,蘇言想起她今日為了幾塊糕點惱羞成怒的樣子,便低低的笑了起來,看起來木訥的小姑娘,有時候還是挺可愛的。

**

夏微涼是在半夜被人打暈了擄走的。

因為事發突然,根本就沒來的看清來者是何人便被扛起來帶走了,雖然沒有完全暈過去,只是迷迷糊糊感覺路程顛簸了許久才停下來。

“把她叫醒。”一道淡漠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。

夏微涼腦子昏昏沈沈,腦子還沒有做出什麽反應,一盆冰冷的水便當頭淋下,將她潑了個激靈。猛地坐起身來,一睜眼,即可入目的是一雙漆黑圓潤的瞳孔,像是在笑,卻滿臉平靜。

天很黑,月光在萬裏之上透過萬木,零零散散的打在他身上,她看的不大清楚,只知道男人眼睛黑的發亮,有些滲人。

夏微涼並不怕,只是冷著眼看他。男人知道她想問什麽,也沒等她開口,便輕啟薄唇:“我是辛瑞。”

辛瑞這人之前送藥的時候無意聽蘇梵和蘇言提起過只言片語,如此一介紹,心中有了底,反倒不驚訝為何會把她綁來了。

她的反應在辛瑞眼裏是意料之內的,見她沒有哭喊,倒是省心了不少,轉身就往山裏去。辛瑞身後的男人見狀,趕緊的擡頭將夏微涼扛起來跟上。男人的手托著夏微涼的屁股,時不時揉捏一

下,夏微涼憋紅了臉,掙紮道,“放我下來!我自己會走!”

男人的手摸得更加厲害,猥瑣笑道,“您是師兄的貴客,這山路崎嶇,自然不能讓您受苦。”話說完,辛瑞側頭看了眼,沒有再說話,當默認了。夏微涼心知沒轍,只好在心裏安慰自己,就

當是被畜生咬了……

也不知走了多久,中間走走停停了好幾回,她都快睡著了,男人才停下腳步,將她放回地面。

夏微涼不動聲色開始打量這個地方,屋子裏沒有窗戶,很小很黑,旁邊堆著成山的柴木,應該只是柴房。

辛瑞蹲下來與她平視,“放心,我是不會傷害你的。只是,蘇言的眼睛,你是不能再治了。”說到最後,帶著點狠戾,像是威脅,又像是憤恨。說起了,他也實在是想不通,這個女人除了漂亮一點,其他的看起來如此平凡,為何會請她這無名小輩來行醫……不管如何,只要是大夫,就算治不好,他都不會容忍留在蘇言身邊。

只是,怎麽感覺這姑娘的眉目有些眼熟呢,好似哪裏見過……

夏微涼眼裏並無懼意,就這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,這樣的冰冷竟與蘇言那樣相似,“我不管你們有什麽恩怨,你最好放了我。”這不是請求,是威脅。

“我如果不放,會怎麽樣?”辛瑞挑眉,饒有興趣的看著她。

“那你就別讓我接近你。”夏微涼說得很輕,帶著笑,自信滿滿的看著他。

辛瑞眼裏一閃而後了驚慌,隨後便消失了,只是定定的看了她半晌,笑道,“那我拭目以待。”

夏微涼不動聲色的看他一眼,這句話蘇言說過,她上次折返回來想拿東西的時候聽見了。一開始她並不確定屋裏的人是誰,但是現在她敢確定了。辛瑞雖然怕蘇言,但她學著蘇言說出了同樣的話,並不代表會怕她……

這是蘇言和青玄門的事情,原本是抱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,既然辛瑞得罪了她,也別怪她不客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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